_twinkle

一个点梗
能从100粉拖到200粉的这世上可能也不多了
感谢@sakura7 小天使的不离不弃


-1-
林在范的手心紧张得直冒汗。
不仅是因为他正坐在连续五年荣获米其林推荐的超级网红店里，更主要的是，这是被泡菜汤浇灌长大的他20年里来第一次来这种正经的法式餐厅。
“先生，这是我们的菜单，这页是午间套餐应该比较适合您。这份是酒单。”
低沉的嗓音合着清幽的香水味划破紧张的空气传过来，林在范抬头，一副惊为天人的美貌。
为什么高级法餐厅连服务员都要长着一张偶像脸啊？
“先给您倒杯柠檬水吧。”
“哦，谢谢谢谢。”
“您先看着菜单，决定好了叫我就好。”
那位颜值爆表的服务员手脚利落地放下两本小册子，以精心计算过的优雅角度倾了下上身后退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仿佛在努力以全身心证明自己的价值不只由那副刀刻的五官定义而已。
林在范迅速地把菜单翻了个遍，想看看自己需不需要为服务员的脸付出额外的小费。

“您好，请问您是要点餐吗？”
林在范只是抬头环顾了一圈，那服务员便敏锐地接收到了信号，静悄悄地重新移动到他身边。
“啊……就给我来一套这个13道[1]的Chef’s Selection吧。”
“先生，这套全吃完至少要花两个半小时，您确定要点这个吗？”
“对，就要这个。”
“好的。”服务员细白的手指在便携式电子点菜机上迅速地游移，嘴上也没闲着，“请问您牛排要怎么做？”
“怎么做？能怎么做？”
林在范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个土里土气的大学新生。
哦不，他就是。
“我的意思是您要什么熟度。Rare, medium rare, medium等等。”
“这，一般都怎么做你看着办吧……”他的额头渗出了细汗。
服务员不着痕迹地笑笑，眼角挤出两道不易察觉的小细纹，以友善且不过分热情的口气建议道：“我个人比较喜欢medium rare，如果您也喜欢吃生一点的……”
“那就这个吧。”
“好的。请问您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那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吗？您可以看一下酒单，红酒，香槟酒，白葡萄酒或者起泡酒都有。”
林在范被一连串的提问冲击到发懵，为了维护住脆弱的男人尊严只有机械性地应答：“啊……红酒吧。”
“红酒的话在这两页，也有我们自制的House wine。”
“自制的？听起来不错，那就自制的吧。”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懈可击。
“您是要来一杯吧？”
“对，谢谢啊。”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手脚利索地收回菜单，又向他眼前的玻璃杯内加了点柠檬水，鞠了躬便退场了。他收回手的时候不甚蹭到了一点点林在范的肩膀，使得他背部瞬间僵直，眼神也不安地四处张望，犹豫着该不该对那位仙气逼人的服务员张口提要求。

“那个，不好意思，可以请你教教我怎么吃吗？”
不过他最终还是说了，以突然抓住那服务员手腕的奇怪方式。
“怎么吃？”服务员刚将冻开胃头盘放下，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意识到对客人不礼貌后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微笑脸，“您的意思是要怎么使用餐具？”
“对，对。还有各种各样的礼节，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学一下……”林在范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没问题。不过您是左撇子吧？需要帮您换一下餐具吗？”
“换餐具？”
“一般人是左叉右刀，您用着不方便可以交换过来。”
服务员的手指修长干净，轻轻点在林在范右手的餐刀柄上，看得他一阵出神，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西餐界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林在范在那位帅气的服务员的悉心指点下，一点点地熟记了上菜顺序、刀叉使用顺序、倒酒礼节等等一系列教科书般的用餐知识，强度丝毫不亚于一节三个小时的专业课。
终于喝完了餐后收尾用的espresso咖啡，林在范不顾形象地泄了口气，像件棉质外套一样躺到椅子上。
那位兢兢业业的服务员维持着高度的专注力帮他结完账单，对他说道：“我叫段宜恩，您下次再来的话可以再找我。”
“不是Mark吗？”林在范的视线落在他左胸暗金色的胸牌上，黑色花体清清楚楚地刻着Mark。
“英文名是方便客人记忆，您如果不想记我的本名就记英文名吧。”
段宜恩帮林在范穿上外套，顺便提醒了他要从座位的左边站起和坐下，因为自己要从右边进行服务。
“我会记住的！”
林在范扭过头看见他发自内心地裂开嘴笑了，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一句“谢谢”卡在了喉咙里，走出餐厅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懵的。
他差点忘记了自己乐颠颠地跑过来吃一顿完整法餐的原因。

那位独自跑来用了13道餐点的客人一走，店里打烊的时间就到了。段宜恩回到休息室，脱下西装夹克取下领结，几缕发丝摆脱了发胶的力量散散地搭上额头。
“Mark哥今天真是辛苦了，要伺候那位13道哈哈哈。”
“Bam，不许拿客人取乐。”
“知道了，对不起，经理大人。”被唤作Bambam的服务员把头扭向另一侧放肆地偷笑了一会儿，接着问：“话说，你不是固定每周五才去亲自服务的吗？今天可是周四。”
段宜恩关上衣柜，换了休闲装的他青涩得像个不输林在范的大学生。
“心血来潮。”他说。


-2-
Bambam大呼小叫着跑进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段宜恩苦大仇深地正咬着下嘴唇，为这个月下跌的营业额和凌乱的入账信息头大。
“Mark哥！！那个13道来了！！”
“你小点声！”实木写字台前的段宜恩放下手里的对账簿，立刻站起身来欲往门外走，“他还是一个人？”
“不是，带了个挺漂亮的女人。”
段宜恩整理领口的手停顿了一秒：“哦？”
“你还要亲自去服务吗？”
“嗯，我换个衣服就出去。”
“好的，在B7桌。”

林在范再次看见穿戴整齐的段宜恩时，上次过来学习西餐礼仪的尴尬回忆立刻苏醒过来。
“您好啊，又来啦。”段宜恩笑盈盈地迎上来。
林在范僵硬地扯扯嘴角，强装熟络地寒暄了两句。
“智媛啊，”对面的女生没应声，林在范又喊了一句：“智媛？”
“嗯？”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
“在范同学是这里的常客吗？还认识那个服务员？”
“对，认识的。”林在范有意隐瞒了自己为了这次请客而在上周专门前来踩点的事实。
“好厉害啊！这里真的很贵……”
看到她嘴上嘟囔着，嘴角眉梢却止不住地外漏笑意，林在范的男性尊严在这一瞬间突破了峰值。
果然女生都吃这一套。
席间，借助段宜恩而获得充分自信的林在范侃侃而谈，配上高规格的美食和专业得体的用餐礼节，当然这一切也是拜那位服务员所赐，很快便赢得了女生显而易见的好感。
趁着气氛尚好，林在范抓紧时机向对方表达了自己求交往的意图。
“抱歉啊……你还不知道吧？”听完他的意愿，名叫智媛的女生皱着眉头，双手合十在鼻尖前方，“上周街舞社社长跟我表白，我已经答应他了。”
林在范忍住了掀桌子的冲动，却没克制住自己的白眼：“就那个叫金有谦的小子？”
“就是他。真对不起了哦，在范同学。”智媛以自己认为最可爱的角度无辜地歪了歪头。
离店的时候，段宜恩小声地在林在范耳边留下一句“节哀顺变，下次再来”，并心满意足地回收了一个预料中的白眼。


-3-
转眼就已经是第三次光顾了，即便是本市最高级西餐厅，林在范也已经能够轻车熟路地阅览那本不厚的菜单，并且精准地解释出每道菜的用料和牛排熟度的差异了，就像一个将吃法餐当做家常便饭的富贵公子。
具备了这种高贵的魅力，搞定在酒吧新认识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小丫头总没问题了吧。
林在范，相信你可以的。
“恩在啊，你想吃哪个……”
对面扎丸子头的小姑娘目光仿佛长在了倒完水退场的段宜恩身上，一脸期待地问：“在范哥哥，你跟那个服务员很熟吗？”
“嗯，经常来所以认识了。”林在范骄傲地回答，就差拍拍胸脯了。
“可以帮我要他的电话吗？”
“哈？”
“我想要他的电话！长得实在太太太帅了！”恩在那双圆眼睛里的星星比那棵圣诞树尖尖上的还要闪耀。
“你没开玩笑吧！”
“没有呀，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求求你了在范哥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林在范气急败坏地望了一眼双手背后挺拔地立在墙边的帅气服务员，对方一脸无辜地抛来三个问号，搞得他立刻就想摔门走人。
“恩在啊，哥哥我也不差吧……”他克制住对段宜恩的怒火，想着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但是在范哥哥就只是哥哥呀！”
小姑娘的心思全在帅哥服务员身上，根本没意识到对面人的焦急，只顾着天真无邪地冲着段宜恩的方向发射甜蜜笑容，没得到回应还委屈地噘嘴。
“好，好吧。”
林在范开始后悔带喜欢的女生来这家餐厅了，他被上次光顾时拜段宜恩所赐的迷之自信冲昏头脑，忘记了他恰恰也是个颜值颇高举止优雅的年轻男人，是自己极其有力的竞争对手。
拗不过女生不停地甜腻腻的撒娇，林在范踌躇了许久只好趁结账的时候问来了段宜恩的电话，对方问了缘由后还放肆地嘲笑了他一阵。
“我以为你是想追那个女生。”
“你管我！”
“你下次再带人来，给你打八折。”段宜恩笑笑说。
林在范被那俏皮的虎牙迷了眼，勉强地承认是自己输了。


-4-
俗话说事不过三，林在范已经在那家高级法国餐厅历经了三次极致的尴尬体验，那个倒霉地儿是万万不该再去了。然而他最近想说要请新认识的美丽大姐姐吃饭，没想到对方一张口竟是点名要求去段宜恩那家法式餐厅。
这可能就是孽缘吧，林在范想。
一个人等在座位上的他果不其然再次见到了服务生装扮的段宜恩。对方维持着优美姿态一杯接一杯地给他倒着柠檬水，也不见他约的人出现。等得焦急了，林在范拿出手机拨电话想催催。
“贤秀姐，你什么时候到？”
“在范啊，抱歉了……”
电话接起来，林在范的心里就凉了半截。今天这顿宴席的客人在几分钟的通话里前前后后找了十万个借口表示自己不能到场，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令他彻底绝望的论断：“谢谢你了，你是个好人，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年下，所以咱们还是算了吧。”
站在几米外的段宜恩见林在范挂上电话后便像断线木偶颓丧地一动不动，脑筋一转猜到了原因。
“你约的人没来？那今天由我陪你用餐怎么样？”段宜恩嘴上询问着，身体却自顾自地拉开对面的椅子落了座。
“哈？你不是服务员吗？”林在范目瞪口呆。
“服务员是没错，可我碰巧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招手示意站在墙边的Bambam过来倒水，扭回头来继续说，“这餐厅的老板不是别人，刚好是我爸。”
“啊哈，那就很谢谢你，但这饭我还是不吃了吧……”眼前人的身份地位骤然提升，林在范刚被人拒绝的悲壮感更加强烈了。
“你在这儿坐了半个钟头，座位费和小费已经是必须要付的了。跟我一起吃可是一顿免费霸王餐，应该不亏吧？”
林在范迅速在脑内计算了这一餐对应的价值，摸了摸口袋里瘦削的皮夹，屁股极其没出息地黏稳了椅子。
“那你稍等一下可以吗？我去换套衣服。”
段宜恩很快换了红白条纹衬衫和灰色针织开衫回来，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大方地露着修长的脖颈。林在范盯得入迷了，慌忙低头拿餐单掩饰。
“不用点单了，我叫厨房给你做最好吃的。”段宜恩按下他翻动菜单的手，“今天你最喜欢的龙利鱼质量很不错。”
名叫Bambam的服务员取了在醒酒器搁置半晌的红酒来给两人斟上，又取走桌上所剩不多的蜡烛换了个新的，林在范环顾一圈才发现周围不知不觉都没有别的客人了。
段宜恩右手推着高脚杯蹭着桌布无声地晃了几圈，轻巧地捏起来移到嘴边，唇瓣微张衔住杯口仰头灌进一点，舔了圈嘴唇开口道：
“都被拒绝了那么多次了，要不你看我怎么样？”
“哈？什么怎么样？”
“我，跟你谈恋爱。”他大胆地指着自己的胸口。
“你？认真的？”
“法餐管够。”段宜恩补充道。
“我又不是因为喜欢吃才总来……”
林在范喝了一大口红酒，感到略高的酒精浓度直冲头顶，微醺感很快席卷而来。他的视线扫向对面，段宜恩那副精致的面孔浸在模模糊糊的暖色烛光里线条柔和了很多，格外可人。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都请你。”他说。
从来都是自己请别人吃饭还屡屡被拒绝的林在范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心脏被段宜恩手里握的餐刀戳了个口子，汩汩地流淌出焦糖与蜜。
“我就喜欢吃这里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这次好像真的怦然心动了。



[1]法餐中的传统菜单有13道菜，现在的餐厅为了效率一般将其简化为5道甚至3道了，小林初来乍到不懂事才会点完整的13道

-END-（我我我真不是有意把我们酷盖小林写得如此尴尬的！）